奇书 >  无敌玄尘 >  第200章 旧敌未远,新影压境

玄尘握着狼毫的指节微微发暖,笔杆上细密的纹路贴着掌心,像前世那双手在隔着千年与他相握。

镜中那个穿阵袍的身影正与他同步抬腕,墨色衣摆被愿海的风掀起一角——这是他用"未来投影阵"勾连时空的佐证。
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塔外的浪响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某种近乎饥渴的兴奋在血管里窜动。

"来了。"他低喃的尾音还沾着笑意,塔外突然炸开一声闷吼,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。

这声音不属于人间,不带灵气波动,却让玄尘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——是那种能直接刺激灵识的混沌震颤。

归无的动作比他更快。

神纹石片从怀中滑出时带起一道金芒,他指尖迅速结印,残余的愿力顺着指缝渗进石片,那些原本暗淡的纹路瞬间亮如星子。

少年被他护在臂弯里,原本揉眼睛的小手突然攥紧他的衣襟,奶声奶气的"糖糖"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抽噎。

归无低头轻拍孩子后背,喉结动了动:"别怕,叔叔在。"再抬头时,他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,"那人......我在神纹记忆里见过。"石片在他掌心发烫,"他们自称'天道守序者',当年用三十六座困仙阵把你封进归墟。"

林初雪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。

她闭着的眼皮下,眼珠在快速转动,因果线在视网膜上交织成刺目的网。

那些金线原本还能理出脉络,此刻却像被泼了墨汁,最浓的那团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。"疼......"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"愿海在回应他。"指尖不受控制地指向塔外,"不是普通的召唤,是......是用他自己做引,在唤醒什么。"

玄尘的狼毫突然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火痕。

他能感觉到阵灵本源在沸腾,那些被吞噬的雷劫阵、聚灵阵残魂正顺着经脉往上涌,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幼兽。

镜中身影的嘴角翘了起来——和他此刻的表情分毫不差。"守序者?"他低笑一声,狼毫在指尖转了个花,"当年他们封我,是怕阵灵动摇天道根基;如今来追,该是怕我动摇他们的根基了。"

塔基突然剧烈震颤。

愿海的浪头原本是蓝白色,此刻却翻涌着浑浊的灰,像被搅乱的泥潭。

最靠近塔底的浪花里,浮起半截青黑色的手臂,指甲长如利刃,皮肤表面爬满细密的阵纹——和归无手中的神纹石片纹路如出一辙。

归无的瞳孔骤缩。

他猛地将少年塞进玄尘怀里,石片在掌心捏得咔咔作响:"抱着他,别让他沾到愿海的水。"转身时,他腰间的玉佩突然崩裂,碎玉里飘出一缕淡金色的魂烟——那是他用命魂养了三年的护主灵。"当年他们封印你用了困仙阵,现在......"他的声音被又一声咆哮截断,"现在他们要拆了愿塔,断你的因果线!"

林初雪的手指突然掐进玄尘胳膊。

她的因果视觉里,那团黑雾已经凝成了人形,背后拖着数十根泛着腐臭的因果线,每一根都扎在愿海深处的残骸上——是被吞噬的古文明遗蜕,是被污染的幽冥怨灵,是归墟里游荡的道种。"他在借愿海养兵。"她的声音发颤,却异常清晰,"那些残骸......在活过来。"

玄尘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。

小家伙不知何时止住了哭,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,小手指向塔外:"糖糖......在浪里。"他顺着孩子的目光望去,正看见浪尖上飘着颗裹着黏液的糖果,糖纸泛着诡异的幽蓝——和林初雪说的"不属于任何因果"的墨色,是同一种颜色。

"有意思。"玄尘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。

镜中身影的狼毫突然迸出金光,在他手背烙下一个微型阵图——那是前世他刻在本命阵盘上的"护婴阵"。

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躁动,像在催促他吞噬那团墨色因果,可此刻他的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平静。"归无,守好塔门;初雪,锁死他的因果线。"他抬头看向塔顶那面古镜,裂纹里渗出的幽蓝雾气正疯狂涌入他体内,"至于这位守序者大人......"狼毫重重戳向虚空,"我亲自会会他。"

塔外的浪声突然拔高。

那截青黑手臂终于攀上塔基,指甲刮过青石的刺耳声响里,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,带着千年沉疴的腐朽:"阵灵玄尘,你逃不过天道循环......"

玄尘望着镜中自己发亮的眼睛,突然笑出了声。

他抱着孩子走向塔门,狼毫在身侧划出流动的金芒。

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,说检测到高阶因果体,建议立即吞噬——但他充耳不闻。

因为他听见了更清晰的声音。

那是镜中身影在说话,带着他前世的音色:"当年他们封我,是怕阵灵;如今他们怕的,该是阵灵学会了......反抗。"

塔门在他面前轰然洞开。

愿海的风卷着腥气灌进来,玄尘望着浪尖上逐渐清晰的身影,狼毫在掌心握紧。

他没有迟疑。

玄尘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收紧,小家伙软乎乎的额头蹭着他颈侧,带着奶味的呼吸拂过皮肤。

他能清晰感知到塔底传来的震动正顺着青石砖往掌心钻——那是刑天的力量在撕扯愿塔根基。

识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蜂,“检测到SS级因果扰动!建议立即吞噬目标本源强化阵道!”但他的指腹却轻轻抚过孩子后颈,那里刚被他用微型护婴阵烙下的金纹还泛着温意。

“该轮到我定规则了。”他低笑一声,狼毫尖端突然爆出刺目金光,笔尖点在塔心那面古镜的裂纹上。

镜中倒影瞬间扭曲,无数细碎的阵纹从裂纹里涌出来,顺着他的手腕爬满全身——这是愿塔主控阵图的启动密码,前世作为阵灵时刻在骨血里的记忆。

塔身开始缓缓旋转,每转半圈就有一道青金色符文从砖缝中浮现,在塔外织成半透明的屏障,像给古老的遗迹披上了流动的甲胄。

归无站在塔顶边缘,神纹石片在掌心烫得发红。

他望着塔外逐渐清晰的身影,喉结动了动。

那个从灰浪里升起的轮廓穿着暗青铜铠甲,肩甲上的裂痕里渗出墨色雾气,手中权杖的尖端正滴着愿海的水,每一滴都在水面炸出恶心的泡。

“他叫刑天。”归无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“三百年前我还是天道司笔时,他是守序者首座。”石片突然在掌心裂开细纹,他的指尖渗出血珠,“当年封印你的困仙阵,是他亲手画的最后一笔。”

林初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塔壁里。

她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,瞳孔里倒映着无数纠缠的因果线——刑天背后的黑线正疯狂扎进愿海深处,每一根都牵着一具浮起的残骸:有穿羽衣的古修遗蜕,有被锁链贯穿的幽冥怨灵,甚至还有半截龙首,鳞片上的焦痕还在滋滋冒黑烟。

“他在借愿海养兵。”她的声音发颤,却带着刑警特有的冷静,“那些残骸吸收愿力后会复苏,但……”她突然抬头看向玄尘,“但愿海的本源是众生愿力,本质上是活的。如果我们能让愿海反感他……”

玄尘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。

小家伙正指着塔外浪尖上的幽蓝糖果,口水把他衣襟洇湿了一片。

他伸手擦掉孩子嘴角的涎水,狼毫在指尖转了个圈,镜中倒影的动作与他分毫不差——那是前世作为阵灵时最熟悉的“引灵诀”。

“愿海的情绪?”他挑眉,“倒像是在养宠物。”话音未落,塔外屏障突然泛起涟漪,刑天的权杖已经点在屏障上,震得整座塔发出哀鸣般的嗡响。

归无的护主灵突然从碎玉里窜出来,淡金色的魂烟凝成小剑,“叮”地撞上屏障外的墨雾。

“他在破阵!”他猛地转身,神纹石片的碎渣扎进掌心,“这屏障最多撑半柱香!”林初雪的手从塔壁上收回来,掌心里全是青灰色的愿力残渣,“我需要你干扰他的节奏。”她扯下警服领口的银链,那是她用因果线凝练的锁魂钉,“只要他分神,我就能把愿海的反感引成漩涡。”

玄尘把孩子轻轻放进角落的供桌下。

小家伙刚要哭,他指尖点在孩子眉心,护婴阵的金纹瞬间蔓延到整张供桌,“乖乖等叔叔,糖糖在浪里跑不掉的。”转身时,他的阵袍被愿海的风掀起,露出腰间挂着的七十二枚阵旗——那是这些年吞噬的阵法残魂凝成的杀器。

“旧秩序总爱用困仙阵、灭灵阵当尺子。”他望着屏障外的刑天,狼毫在虚空中划出火红色的“离”字,“今天就让他们看看,阵灵的尺子……”

“是烧穿一切的火。”镜中倒影的声音与他重合。

塔外屏障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,那是他刚吞噬的南明离火阵在共鸣。

刑天的权杖尖“嗤”地冒出青烟,他抬头看向塔内,腐臭的声音裹着千年怨气:“阵灵果然留不得……”

归无的护主灵小剑突然炸成金粉,他踉跄着扶住栏杆,“他在说你当年……”话未说完,林初雪的锁魂钉已经破空而出。

因果线在钉尖缠绕成金色的网,精准缠住刑天背后最粗的那根黑线——那是连着幽冥怨灵的因果。

愿海的浪头突然翻涌成青黑色,无数怨灵的尖啸穿透屏障,竟盖过了刑天的咆哮。

“好样的。”玄尘低喝一声,狼毫连点七下,七十二枚阵旗同时震鸣。

雷劫阵的紫电、聚灵阵的青光、甚至他最开始吞噬的市井小阵“招财幡”的暖黄,全部顺着狼毫涌进屏障。

屏障瞬间变成七彩流虹,刑天的权杖被弹开半尺,他铠甲上的裂痕里渗出更多墨雾,“你竟……”

“竟学会了用他们的阵法反制他们?”玄尘笑出声,镜中倒影的狼毫突然刺进他心口——那是前世阵灵觉醒时的本命印记。

他能感觉到阵道本源在沸腾,那些被吞噬的阵法残魂正通过他的血管涌进屏障,像一群久困牢笼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出口。

“归无,补阵眼!初雪,收线!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前世的冷肃,“让这位首座大人看看,三百年后的阵灵,究竟是困在笼里的鸟……”

塔外的灰浪突然炸开。

刑天的身影终于完全显露:暗青铜铠甲布满裂痕,每道裂痕里都渗出墨色雾气;面甲上的饕餮纹张着血盆大口,权杖尖端挂着的不是宝石,而是颗泛着幽蓝的眼珠——和孩子指的糖糖,和林初雪说的墨色因果,是同一种颜色。

他望着塔内的玄尘,腐臭的声音里竟有几分怅然:“玄尘……你还记得那天吗?”

愿塔的屏障在这一刻出现蛛网状裂纹。

归无的神纹石片彻底碎裂,他捂着流血的掌心冲向塔心;林初雪的锁魂钉被震得飞回,因果线在她腕间勒出红痕;玄尘望着镜中自己发亮的眼睛,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——也是这样的灰浪,也是这样的权杖,也是这样一句“你不该存在”。

刑天的权杖缓缓抬起。

愿海的浪声里,传来他沙哑的低语:“三百年前,你被封进归墟时,我在困仙阵上刻了最后一道纹……”

塔外黑雾翻涌,他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,权杖尖端的眼珠突然转了过来,直勾勾盯着塔内的玄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