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场,惊天动地的军演,结束了。

但,它所带来的,余波,却远未平息。

瓦剌使者,失魂落魄地,回到了,自己的驿馆。

他的脑海中,反复回响着,那如同雷神之怒般的,轰鸣。

眼前,也总是,浮现出,那座,被瞬间夷为平地的小山坡。

恐惧,像一条毒蛇,死死地,缠绕着他的心脏。

他,一刻,也不想,在这座,可怕的城市里,多待。

当夜,他便不顾,礼节,连夜,向北平王,辞行。

北平王赵德芳,在自己的王府之内,接见了他。

此刻的北平王,早已,没有了,前几日,在帅帐之内,与陈平安“争吵”时的,暴怒与不甘。

他的脸上,挂着,一种,虚伪的,同情的,笑容。

“使者大人,何故,如此行色匆匆。”

瓦剌使者,看着他,嘴唇,动了动,想说些什么。

却,又不知道,该从何说起。

“王爷。”他,最终,只是,苦涩地说道,“那……那陈平安,他……”

“本王,知道。”北平王,叹了一口气。

“那陈平安,仗着,有陛下撑腰,如今,在云州,是,一手遮天。”

“他今日,那场军演,名为,展示军威。”

“实则,是在,向本王,示威啊。”

他,巧妙地,将自己,也摆在了,受害者的位置上。

瓦剌使者,闻言,心中,对北平王的戒备,也放松了几分。

“王爷,那……那火炮,究竟是何物。”他,心有余悸地问道,“威力,竟,恐怖如斯。”

北平王,闻言,脸上,露出一丝,不屑的冷笑。

“不过是,一些,中看不中用的,样子货罢了。”

“哦?”瓦剌使者,有些不解。

“使者大人,有所不知。”北平王,压低了声音,故作神秘地说道。

“那东西,名为‘神威大炮’,乃是,大夏,工部,耗费了十年,才研制出来的,新式武器。”

“听起来,是唬人。但,其弊端,也同样,致命。”

“其一,此炮,铸造,极为困难。整个大夏,也不过,百余门。今日,陈平安,已将其,全部,拉了出来。”

“其二,此炮,所用之火药、弹丸,皆需,从京城,千里迢-迢,运送而来。价格,比黄金,还要昂贵。今日,那一轮齐射,便已,耗尽了,他,所有的储备。”

“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”北平王的眼中,闪过一丝阴狠。

“此炮,发射之后,炮管,便会,因为高温,而变得,极为脆弱。至少,需要,冷却十二个时辰,方能,进行,第二次发射。”

“否则,便会,当场,炸膛。”

他,看着瓦剌使者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所以,使者大人,你今日所看到的,那毁天灭地的一幕。”

“是,陈平安,能打出的,第一击。”

“也是,他,能打出的,最后一击。”

“他,所有的底牌,都已,亮了出来。”

“他,现在,不过是,一只,外强中干的,纸老虎罢了。”

这番话,说得,有理有据。

将,新式武器,所有的“弱点”,都分析得,头头是道。

瓦剌使者,那颗,被恐惧,攥住的心,渐渐地,又活泛了起来。

他,有些,将信将疑。

“王爷,此话,当真?”

“自然,当真。”北平王,点了点头,“本王,与那陈平安,早已,势同水火。又岂会,帮他,欺骗于你。”

他,从怀中,取出了一份,早已准备好的,新的,“军情”。

“这是,我安插在陈平安身边的,心腹,刚刚传回来的消息。”

“陈平安,已下令,让大军,进入最高戒备。但,其火药库,确实,已经,空了。”

“他,如今,不过是,在虚张声势罢了。”

瓦剌使者,接过那份“军情”。

他的心中,开始,剧烈地,摇摆。

一边,是,那如同神罚般的,恐怖炮火。

一边,是,北平王,这言之凿凿的,“内幕消息”。

他,不知道,该相信谁。

“使者大人。”北平王,又加了一把火。

“富贵,险中求。”

“如今,陈平安,所有的底牌,都已打光。正是,我等,千载难逢的,机会。”

“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。还望,大人,回去之后,能将,此间真实情况,如实,禀报大汗。”

“本王,在云州,静候,大汗的,佳音。”

……

瓦剌使者,走了。

他,带着,满腹的,疑虑,和,一丝,重新燃起的,贪婪。

星夜兼程地,赶回了,瓦剌王庭。

他,将自己在云州,所看到,所听到的一切,一五一十地,向,大汗也先,做了汇报。

包括,那场,让他,肝胆俱裂的,军演。

也包括,北平王,在深夜,对他说的,那些,“肺腑之言”。

也先,听完之后,也同样,陷入了,深深的,困惑之中。

他的帐内,挂着,一张巨大的,军事地图。

他,在地图前,来回踱步,彻夜未眠。

陈平安,与,北平王。

这两个人,究竟,谁,在说真话。

谁,又在,说假话。

如果,相信陈平安。

那,大夏的火器,便是,一道,无法逾越的,天堑。

任何,南下的企图,都无异于,飞蛾扑火。

但,如果,相信北平王。

那,如今的大夏,便是一个,脱光了衣服的美人,正敞开怀抱,等待着他,去予取予求。

风险,与,机遇。

地狱,与,天堂。

两种,截然不同的可能性,在他的脑海中,反复地,交战。

让他,头痛欲裂。

就在此时。

雍王的第三位,也是,最后一位密使,到了。

这位密使,带来的,不是金银,也不是信件。

而是一个,人。

一个,被五花大绑,浑身是伤的,汉人。

“大汗。”密使,指着那个人,说道,“此人,乃是,陈平安‘考成司’中,一名,负责押运火药的,文书。”

“他,是不满陈平安的酷政,特来,向大汗,投诚的。”

也先,看着那个,瑟瑟发抖的文书。

“你,有什么,要说的。”

那文书,跪在地上,声音,带着哭腔。

“大汗,饶命啊。”

“小人,说的,句句属实。”

“那陈平安,就是个疯子。他,为了,在军演中,展示威力,竟将,我们,从京城,辛辛苦苦,运来的,所有火药,都,都打光了。”

“如今,云州大营,就是个空架子。连,守城的火炮,都成了,摆设。”

“小人,也是,怕,被他,杀人灭口。这才,连夜,逃了出来。”

“求大汗,收留。”

这个,突然出现的,“人证”。

成为了,压垮骆驼的,最后一根稻草。

也先,心中,所有的疑虑,在这一刻,都烟消云散。

他,选择了,相信,那个,让他,最心动的,可能性。

他,选择了,相信,自己的,贪婪。

“哈哈哈哈。”

他,放声大笑。

“长生天,助我。”

“陈平安,你,终究,还是,太嫩了。”

他,以为,自己,洞悉了,所有的真相。

他,以为,自己,识破了,对方的,虚张声势。

他,并不知道。

他所听到的,所看到的,所相信的,一切。

都只是,陈平安,为他,精心准备的,一场,盛大的,幻觉。

那个,所谓的“投诚文书”。

不过是,一名,被冯保,用药物和催眠术,深度控制的,死士罢了。

他所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,早已,被设计好的,台词。

“传我将令。”

也先,拔出腰间的金刀,猛地,插在了,地图上,雁门关的位置。

“集结,我瓦剌,所有的勇士。”

“十万铁骑,倾巢而出。”

“三日之后,本汗,要亲自,率领大军,南下。”

“目标,大夏京城。”

他,终于,带着他的部落,满怀信心地,走进了,那个,为他,精心准备的,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