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痛带来短暂清醒，他看向那张童年林默的照片，画上的字"爸爸我爱你"正发出微弱的金光。
"林默...画上的爱...才是钥匙..."陈岩艰难地说道，"不是牺牲...是连接..."
林默的双眼突然睁大，左右手同时按在陈岩的晶体部分和石棺上的刻字，一道金光从接触点爆发，横扫整个空间。
七面镜子同时出现裂纹，石棺上的刻字开始发光，而陈岩的右眼视野中，现实世界的所有镜子突然停止了活化...
但只有24小时。
陈岩从镜中世界跌回现实时，右半边身体像被千斤巨石碾过。
爱丁堡皇家医院神经科病房的时钟显示上午7:15，距离镜中世界崩溃还有23小时45分钟。
"陈！"麦卡锡的声音从病房角落传来，老探长左眼缠着新绷带，手里攥着那本皮质笔记本，"你们消失了整整六小时！"
陈岩尝试坐起来，晶化的右臂支撑体重时发出玻璃摩擦般的刺耳声响。
他的右眼视野自动激活，显示出覆盖在现实世界之上的另一层景象，医院走廊里漂浮着淡蓝色的能量细丝，像蛛网般连接着每一面镜子。
更可怕的是，这些细丝正缓慢地向窗外延伸，连接着远处街道上行走的路人。
"感染扩大了..."陈岩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"有多少人被影响？"
麦卡锡的女儿艾米丽从洗手间走出来，手里拿着湿毛巾。
她的瞳孔边缘有一圈不自然的银光，但神志清醒："至少两百人，他们从凌晨开始聚集在医院广场，不说话，只是...看着窗户。"
陈岩接过毛巾擦拭脸上的血渍，从镜中世界穿越回来时七窍都在渗血。
他的右眼突然捕捉到艾米丽脖子上若隐若现的蓝色纹路，与林默的情况相似但更轻微。
"你...能感觉到他吗？"陈岩谨慎地问，"杰基尔？"
艾米丽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圈纹路："像远处电台的杂音，但林默教了我...屏蔽方法。"
她突然皱眉，"他在找你，通过所有被感染者的眼睛。"
麦卡锡从内袋掏出一副特制墨镜："镜面镀银，能阻断视觉连接，但只能维持三小时，之后晶化会蔓延到你的左眼。"
陈岩戴上墨镜，世界顿时蒙上一层灰雾，但右眼的特殊视野依然清晰，他这才注意到病房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，林默的**。
它处于植物人状态，胸口微弱起伏，右手完全镜面化，左手则紧握着什么东西。
"他的灵魂还在镜中世界。"麦卡锡低声说，"**进入了一种...休眠状态。"
陈岩掰开林默的左手，发现是林正国的钢笔，笔帽上有细微的刮痕，排列成某种密码，他的右眼自动解析出三维结构，旋转笔帽特定角度，按压三次，会触发机关。
"麦卡锡，我需要一个绝对黑暗的环境。"
医院地下室储藏间没有镜子，也没有窗户。
陈岩在漆黑中旋开钢笔，内部结构在右眼视野中清晰可辨，精巧的机械装置中心藏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纯银镜片，背面刻着坐标：56°20' N，3°15' W。
"斯特灵城堡..."麦卡锡的独眼在紫外线灯下闪烁，"19世纪那里有个秘密医学研究所。"
艾米丽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计算："距离爱丁堡...开车一小时，但外面那些被感染者..."
"分头行动。"陈岩拆解着钢笔的其他部件，"我去斯特灵找这面'母镜'，你们留在医院保护林默的**，同时..."
他顿了顿，"...找到阻断杰基尔监视的方法。"
钢笔最后一块零件脱落，露出夹层中的纸条，泛黄的纸上是一幅儿童画，林默六岁时的自画像，角落写着"给爸爸"。
翻过来，背面是林正国工整的字迹：「儿子，真正的容器不是分离，是包容——一个不完美爱你的父亲。」
陈岩的右眼突然刺痛，晶化部分向肩膀蔓延了一厘米，他咬紧牙关，将纸条塞回钢笔："林默需要看到这个。"
"怎么送进去？"麦卡锡问道，"我们又不能穿越镜子..."
艾米丽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臂："不，我们可以。"
她指向自己的脖子，那里的蓝色纹路正微微发光，"被轻度感染的人能短暂传递小物件...但风险很大。"
储藏间的门突然被敲响，节奏是三长两短，麦卡锡松了口气："是护士长，我们的人。"
门开了一条缝，护士长惨白的脸探进来："探长，情况恶化了，广场上的'朝圣者'开始...融合。"
医院主楼三层的走廊窗户提供了绝佳视野，广场上，两百多名被感染者站成七个同心圆，最内圈的人手拉手，形成一个人类镜框。
他们的眼睛全部变成镜面，反射着医院窗户，而每个窗户前都站着医护人员，形成无限反射的恐怖画面。
"上帝啊..."麦卡锡的独眼瞪大了，"他们在制造一面**镜子。"
陈岩的右眼看到更可怕的景象，能量细丝在这些"朝圣者"之间形成密集网络，中心点正是神经科病房的窗户。
而林默的**，就是那个焦点。
"杰基尔在抽取他们的生命力维持通道。"陈岩的晶化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，"必须立刻行动。"
麦卡锡从腰间取下两把钥匙："医院后门有辆不显眼的面包车。艾米丽和我留下干扰他们。"
他递给陈岩一个老式传呼机，"用这个联系，手机信号会被追踪。"
陈岩最后看了一眼广场上诡异的仪式，转身时差点撞上护士长，这位五十多岁的女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惊人："警探...小心镜子...里的..."
她的瞳孔瞬间变成镜面，声音变成杰基尔的回声："...我等着你，陈警探。"
护士长昏倒在地，而陈岩的传呼机突然自动打印出一条信息：21:37:45。倒计时。
面包车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款式，没有电子设备，连收音机都被拆除。
陈岩用晶化右手发动引擎，金属与晶体接触时产生奇特的共鸣，车辆竟然无声启动，驶出医院后门时，后视镜显示三个"朝圣者"转向车辆方向。
陈岩猛踩油门，右眼的特殊视野看到几条能量细丝像活物般追着车子延伸，但在百米处突然缩回，某种无形的界限限制着他们的活动范围。
斯特灵城堡坐落在火山岩上，像一头沉睡的石狮俯瞰整个苏格兰中部。
陈岩将车藏在三公里外的树林里，徒步接近，他的右眼不断扫描周围，寻找异常能量流动。
城堡游客中心的展示牌显示，西翼在1820-1890年间曾是皇家医学研究所分部，陈岩绕过保安，晶化右手轻松熔断了侧门的锁链。
西翼走廊积满灰尘，维多利亚时代的医疗器械陈列在玻璃柜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