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诗,当真是好诗啊!”

范旬回过神,大声赞叹道。

他一介粗人,听不懂太多文雅之词。

但裴决所作的这首诗,非但不艰涩拗口不说。

诗中意境更是优雅高远,比那些咬文嚼字的文人。

不知道高明到哪去了。

更重要的是连范旬这一个大老粗都能听懂,并且沉浸其中。

范旬的赞叹也是发自内心。

而受到他声音的打断,其他人这才慢慢回过神。

大殿上,无数文臣,都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。

还有难以掩饰的怅然若失。

“好诗,当真是好诗。”

“此诗当流传千古!”

“裴相这首诗,可是将我等都全部比下去了啊。”

刚才还满脸冷笑,等着看裴决消化的大臣们。

此时都是一副扼腕叹息的羞愧的样子。

这样的人,怎么就生在北周了呢!

尤其是主动挑战裴决的那名文臣,此刻早就已经是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。

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“咳咳,裴相文采斐然,才高八斗,下官甘拜下风。”

徐大人站起身,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。

只是眨眼间,小半片衣袖就已经被水浸湿了。

“不知裴相到底是如何做到,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。”

“做出一首品质如此上乘的七言?”

他满脸诚恳看向裴决的方向,发自内心的请教裴决。

这般态度,也是让景国的文臣们都纷纷深吸一口气。

自古以来,武无第二,文无第一。

文人看似谦逊,实则内心都十分自负。

就算是景国的同僚们,彼此之间,往往也是不肯轻易服输的。

但裴决刚才三步之内,作成的这首诗。

却让他们感觉到了何为望尘莫及!

甚至不惜拉下脸面,来向裴决请教。

而对此,裴决只是淡淡道。

“灵感一词,便如天上星辰。”

“只有妙手偶得,若执意追寻,反而欠缺其味。”

短短两句话,便让景国的一群文官们,顿时说不出话来。

徐大人脸上的羞愧更深了。

“裴相所言极是,是我等太急功近利了。”

而范昀听见以徐大人为首的文官们的话,原本如春风般温文儒雅的脸上。

却闪过一抹阴沉之色。

作为雄踞东北州的大国,景国的实力,就算放眼九州。

都很少能够找到匹配的对手。

哪怕是最近正在以疯狂之势崛起的北周,在范昀的眼中。

也难以成为,有足够令景国正眼相看的价值的对手。

而景国的能人,更是数不胜数。

光是此刻坐在大殿上的,每一位单拎出来,都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。

但这么多精锐,却连一个北周丞相都比不上!

这让范昀多少感觉,脸上有些挂不住。

不过,这种不快,当然不能直接表露出来。

否则只会显得范昀自己心胸狭隘。

因此,范昀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。

脸上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。

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,一旁的玉昭公主盯着裴决,忽然道。

“你作这首诗的时候,莫不是心里想到了谁?”

此言一出,大殿安静了一瞬间。

范昀,景国的大臣们,都有些惊讶的看向玉昭公主。

尤其是范昀,看到自家亲妹妹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。

目光闪动,双颊生红,怎么看,都有点羞涩的样子。

一点也看不出,之前恨不得置裴决于死地的样子。

范昀心头一动,仿佛是猜想到了什么,顿时暗叫不妙。

他这妹妹,不会是看上裴决了吧?

这么想的,也不光是范昀。

在场的所有人,都或多或少的,感觉到了玉昭公主对裴决态度的前后不一。

在他们的视角里,就算玉昭公主并没有真的看上裴决。

但是听完裴决所作的这首诗后,一定是产生了极大的好感。

毕竟,天下间哪个少女,会不喜欢一位丰姿俊朗,而且文采出众的男子呢?

一时间,大殿上的人目光不住在两人之间转动。

可裴决听完,只是摇了摇头,淡淡道。

“公主说笑了。”

轻飘飘的一句话,便否定了玉昭公主的猜测。

“你……刚做还不敢当!”

玉昭公主一愣,白皙的脸上瞬间弥漫开红晕。

也不知道是尴尬,还是气的。

从小到大,她对自己的容貌都很有信心。

放眼大殿中,能够配上裴决这首诗的,也只有自己。

而刚才,玉昭公主心中还想着。

如果裴决大方承认,他的这首诗,是为自己而作的。

那她也不是不可以大人有大量,谅解裴决之前失礼冒犯的地方。

可没想到,裴决压根没有按着她的想法来。

还一口否定了她的话!

这让玉昭公主心中十分羞恼,差点就要当场拍桌站起来与裴决对峙了。

“你的这首诗中,有本宫的名字,你还敢矢口否认?”

因为愤怒,玉昭公主的声音,已经是变得有些尖锐起来。

大臣们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。

虽然玉昭公主这句话听起来,似乎有些勉强。

可似乎又无不一定的道理。

于是,一片死寂中,无数目光,都落在裴决的身上。

像是等待着,看他会选择如何应对。

而裴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手中拿着酒杯。

面色冷淡如常,仿佛刚才,能够令一名景国酒量最好的武将都要一睡不起的玉露酒。

对他来说,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。

更不用说,玉昭公主的滔天怒火。

裴决更是一点都没有放在眼中的意味。

“公主,有一句话,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。”

裴决拈着酒杯,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。

平静的眼神,却有一种洞穿般的犀利。

更让玉昭公主感觉到,自己仿佛在无形之中。

被眼前的人轻视了一般。

可谁知,裴决光是说了这一句,仿佛还不够似的。

紧接着,他又轻轻摇头道。

“看来,公主的文化水准,还是有些不过关。”

“这才不能理解,本相诗中真正想要传达的意思。”

“不过,这也不能怪公主,毕竟,以公主的理解能力。”

“让公主理解本相的诗,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