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堂内气氛沉重,鸦雀无声,屋外春风抚柳,打在墙壁上,穿过风雪间,响起一阵沙沙的喧闹声,宛若是在悲泣。
陆鸣身躯微微颤抖,深吸口气道:“没想到会这么快!”
紫霄谷是他在苍云北,首次加入的势力。
宗主对他更是照顾,免去了这几年的奔波,而宗主闭关之时,便已经显露出了门内不平,宗主彻底羽化登仙,大长老定然不会再有顾忌。
而他们这些宗主一脉亲近的弟子。
日子无疑更不好过。
“陆执事节哀!”
张秀在一旁欲言又止道:“只是此事之后执事可有什么打算。”
树倒猢狲散。
宗门情况大不如以前,制衡被打破,宗主恩惠在生存面前又显得不算什么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叛宗离开,免去这场波及,又或者改投大长老。
陆鸣想了想说道:“内忧外患,不见得会对我等下什么死手。”
“此话不错,宗主一脉的人也不少,全部铲除紫霄谷底蕴也会大大削弱。”张秀也平静下来,点头认同。
紫霄谷本就摇摇欲坠。
若是再痛下杀手,很可能就此覆灭。
接下来,三人又仔细商议了一下,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。
“痛下杀手不会,但食俸资源怕是要重新调整了。”
方云神色复杂,忍不住长叹口气。
随后二人也并未多留,拱了拱手后各自离开。
…………
太阳不会因为谁东升,也不会因为谁西落。
半个月之后,紫霄谷宗主羽化的消息已经传开。
陆鸣这日收到了宗门传音,宗主丧事一切从简,在外镇守弟子,不得回宗祭奠,需要谨小慎微,坚守职责。
收到这个消息陆鸣也不好有所动作。
自己做了一份灵位日日祭奠。
陈云澈的身亡,不光对紫霄谷影响巨大,在苍云北各大势力之间,也迎来了不小轰动,本就有所窥探的势力再次活跃起来。
事情跟陆鸣预料的相同。
大长老既然已经稳坐大局,也便收了对付他们这些人的手段。
内忧外患,这些人活着也算是宗门底蕴。
五个月之后,时间来到了初夏。
阳光越来越发炎热,天黑的也是更晚,院中的树丛中,偶尔还会传出轻微的虫鸣声,映照出夏日的勃勃生机。
陆鸣盘膝坐在修炼室内。
他面前放着一个锦盒,一枚丹药被他取了出来。
他先后交代了,张秀,方云,琼灵等人这段时间不要打扰,捏着九转半步丹吞服到了口中。
丹药入口化作一汪清水,清凉的水线顺着喉进入脏腑。
紧接着又宛若烈酒般散开。
开启了为期半年的闭关突破。
修行的日子是枯燥的,同样进步也是肉眼可见。
…………
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月。
张秀这天收到了一则消息,想了想后还是捏了个传音给陆鸣。
最新登云榜的排名,出来了。
因为邪修闹事的缘故,镇守的不少势力弟子,也都榜上有名,但是陆鸣最近安稳了许多,也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。
让他从名列前百,跌落到了百名之外。
对于这个消息他并不意外。
也没有过多的去理会,继续一门心思沉寂在修行之中。
…………
时间再次来到了冬末。
距离年关还有半个月。
修炼室内,陆鸣宛若入定老僧一般,依旧盘膝而坐,气息沉稳,身体周遭围绕着霞光雾罩。
体内抱元金丹,灵力开始向外喷发,引起了脏腑齐鸣共振。
他宛若与此方天地融为一体,突破趋势不断迸进。
七彩长虹在体内爆发。
“轰隆!”
无穷无尽的力量开始涌动,很快贯穿全身经络,向着体外不断喷发,可怕的气息就像是蛰伏已久的凶兽。
彻底撕碎了这最后一关。
“砰!”
陆鸣身躯微微一颤,周围异象全部跟着收敛。
经过短暂的一番吐息,他徐徐睁开双眸,“五重中期了!”
指尖流露出一抹精纯的灵力,远胜三年前的自己,半年来压抑在心痛的阴霾,此时也跟着烟消云散。
简单的收拾一番,换了一身干净长袍,走出修炼室。
坐在正堂里面,他给张秀发了一道传音过去。
很快张秀便赶了过来。
“恭喜陆执事出关!”
张秀偷偷瞄了陆鸣两眼,感受着又浑厚不少的气息,心中也是羡慕万分,知道陆执事修为又精进了。
自己除了二年前,突破一个小境界后就停滞不前了。
他知道是遇到了瓶颈。
若无契机很难在上一步了。
陆鸣平静的问道:“最近可有大事发生?”
张秀收回心思,也便开口说道:“大吏境内的那些势力,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,几次提议想要与周围皇朝联手对抗邪修。”
陆鸣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。
邪修闹事,原本人心惶惶,可随着镇守的势力击溃邪修,反倒成了机遇。
不少本土势力都得了好处。
唯独大吏这边没有什么水花,多少是有些坐不住。
张秀也有些意动,继续一场契机突破,“陆执事要不要出手?”
陆鸣平静的摇头说道:“不要冒险,以我们的情况,若真陷入危机之中,你指望宗门派人相助?”
其余势力出现问题。
有宗门背书,只要自己不死就无所顾忌。
紫霄谷呢?
张秀明白陆鸣意思,点头说道:“那我劝他们安稳一些。”
“嗯!”陆鸣点头同意。
随后二人又简单说了一些事物。
没有什么大事,张秀也便告辞离开。
…………
很快到了年关。
这几天府上也十分热闹。
李肃带着一大家子,来到府邸内过年,随后便是陆行他们一家人,忙忙碌碌的在府内上下,张贴着红色喜字。
女眷聚在一起剪着窗花,孩子拿着边角,跑跑闹闹。
就连他们府上的仆人,也都搬到了宅邸。
有人做着美味的饭菜,有人则打扫着宅内的灰尘。
“舅爷……街上来了个耍猴戏的!”
一个七八岁的少年,跌跌撞撞,小脸激动的通红。
所有人穿着非常喜气,新作的棉衣,上面绣着金丝,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辈。
琼灵正无聊的吃着果子,听到这话双眼一亮,当即大手一挥道:“猴戏?走走……走……带我去瞧瞧。”
一群孩子也都来了精神。
一个个前呼后拥着跟着琼灵离开。
下午时,琼灵他们也是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府上。
饭菜也都准备妥当,一大家子围绕在桌前,开始推杯换盏起来。
李肃他们几个大人,坐在陆鸣面前明显拘束,说话谨小慎微,一举一动都要看陆鸣这位舅父的眼色。
不过那些孩子正是活泼的年纪。
又出身富贵,没有穷乡僻壤孩童的拘束。
跑跑闹闹,上房揭瓦,不一会便被看不过去的长辈,扇了一巴掌,顿时放声嚎啕起来,撒泼打滚怎么都哄不好。
女娃只有两三岁,是李肃的后人。
“来!舅爷给你个好东西!”
新年赏钱。
陆鸣取出准备好的东西,一一分发了下去。
孩童收到东西都很好奇,方才破涕为笑,继续蹦蹦跳跳的玩耍起来。
饭局持续到了晚上才算结束。
新年过去。
大家也都浩浩荡荡收拾东西离开。
陆鸣起身恭送,这场酒宴对他同样感触颇多,尤其是陆行,已经气血亏空,白发满头,细观体内状况,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。
顶多还能坚挺个五六年时间。
孩童不明所以,在外拱手拜别,“舅爷我们走了!”
“路上小心!”陆鸣含笑说道。
一辆辆马车,很快从顺着街道驶出。
马车之内,李肃忍不住感慨:“三年光景,舅父身上不见丝毫岁月痕迹,这便是修行之人么?”
众人闻言也都默不作声,扭头看来。
李肃的头上,也有了斑斑白发,岁月在他脸上洗礼出了皱纹。
陆鸣依旧是二十出头的模样。
在外人眼里,他们身份怕不是要颠倒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