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氏趴在马车外面,哭得越来越大声:
“侯爷,我若是知道,您在天牢会吃这么多苦头,我恨不得替您被关在天牢,这样您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啊!”
可陈氏哭诉了好半天,马车内却没有一点回应。
陈氏一怔,正心下不解,便见清丽带笑的沈宁鸢,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。
“沈宁鸢,怎么是你?”陈氏诧异地问道。
沈宁鸢挑眉,“怎么,纪夫人看到我,很惊讶吗?”
说着,沈宁鸢看向陈氏脸上的眼泪,当即冷哼一声,“纪夫人的眼泪,和你的脏话一样,真是说来就来!”
陈氏脸色一变,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,冷冷问道:“贱人,侯爷和云川呢?”
陈氏指着沈宁鸢身后的马车问道:“这明明是云川的马车,你不在自己的马车上好好待着,坐云川的马车做什么?”
“他坐了我的马车,我为何不能做他的马车?”沈宁鸢不答反问。
说完,沈宁鸢往旁边马车指了指,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,“在那呢,纪夫人赶紧去看看吧,纪大人在天牢,可受了不少罪呢!”
一听到纪泽海受了不少罪,陈氏也顾不上为难沈宁鸢了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那辆马车跑去。
“侯爷!你怎么样了?你不要有事啊!”
陈氏跑到马车前面,什么都没有想,就直接掀开车帘。
没想到,车帘一掀开,一股刺鼻的味道便冲陈氏天灵盖,熏得她脑袋一阵发昏。
“母亲!”
还不等陈氏做出反应,纪云川就面色惨白,脚步颤巍巍地走下马车。
方才那车夫像不要命似的疯狂赶车,车厢内的剧烈颠簸,震得他几乎把黄胆吐出来了。
此刻他只觉双腿发软,只想尽快跳出这个鬼地方。
看见纪云川这副虚弱模样,陈氏连忙扶住他,担忧地问道:“儿啊,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?你父亲呢?”
纪云川指了指身后的马车,声音发颤地说道:“在……在马车里。”
刚一回头,纪云川又看到了一些,不该看到的东西。
而后喉咙一阵抽搐,又弯腰吐了起来。
陈氏顺着纪云川的手向后看去,等看到马车里的那一滩东西时,顿时也呕吐了起来。
于是乎,纪家的一众家仆,就这样看着自家的夫人和少爷,倚在马车边上,弯着腰大吐特吐的画面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陈氏和纪云川终于缓和了过来。
待纪云川回过神时,才注意到侯府门前,不知何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。
纪云川脸色一变,“娘,这些人……怎么都围过来了?”
陈氏脸色一僵,顺着纪云川的目光看过去,果然看到一群人将这一片围得水泄不通。
看到这一幕,陈氏脸色瞬间刷白一片,嘴唇止不住的发颤。
看到她这个样子,纪云川隐隐猜测到了什么。
冷声问道:“娘,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——”
蠢事?
最后两个字,纪云川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在他的目光注视下,陈氏更是支支吾吾的,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原来,自从当日,纪泽海因在太后宫宴上失态,被陛下关到天牢后,朝中不少与纪家结怨的人家纷纷落井下石。
甚至陈氏出门的时候,遇到其他官家夫人,都会遭遇不少白眼。
这口气,陈氏憋了好久了。
因此,一得到纪云川的消息,陈氏便里里外外安排布置,让府里的下人,暗戳戳将消息传出去,恨不得让京城上下所有人,都知道这个消息。
皇帝亲赦了纪泽海,说明他们纪家并未遭皇家厌弃。
也让那些瞧不起纪家的人,看清楚纪家在皇室心中的地位!
可没想到,事与愿违。
陈氏当时想的有多风光,此刻就有多丢人现眼。
更没想到,那些世家得了消息,竟特意来纪府门前凑热闹。
没想到这一来,就瞧见纪家母子二人扶着马车,稀里哗啦地吐个不停。
而好不容易从天牢放出来的纪泽海,虽还没露面,但通过被风吹起的车帘,眼尖的人一眼便看到,躺在马车里昏迷不醒的纪泽海。
蓬头垢面的样子,加上满身的污秽与血渍,看得出来在牢里受了不少罪。
当然,最引人注目的,还是他脸上那些不知名的污秽物。
“咦,纪大人的脸上,是什么东西?”
这时候,人群中有人指了指纪泽海所在的马车,惊异出声。
众人被这道声音吸引,纷纷凑上前去想要去一探究竟。
一时间,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不少人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。
眼见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纪云川顿觉不妙。
手忙脚乱地将半开的车帘拉上去,试图遮掩住车内的情形。
然而,车帘的晃动反而让那股刺鼻的酸臭味,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人群的议论声,也越来越嘈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