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正国望着溃逃日军,扬起的漫天尘土,把咬碎的草根,狠狠啐在地上。
“追!一个不留!”
独立团的战士们,如离弦之箭,三八式步枪的枪声,在山谷间炸响。
特战排则持枪围成半圆,刺刀寒光将三十多个投降的鬼子,困在焦土中央。
“太君,水……”满脸血污的日本兵,举着搪瓷缸,哆哆嗦嗦靠近。
二牛正要递水壶,余光瞥见人群里,突然闪过一抹银光。
那是个独眼鬼子,藏在身后的军刀,正贴着地面划来,刀刃在弹壳堆里,擦出细小的火星。
“趴下!”二牛猛地拽过身旁的卫生员。
狗蛋的枪响了,子弹穿透鬼子咽喉的瞬间,二牛已扣动扳机。
——那鬼子攥着手雷的右手,炸开一团血雾,弹片擦着张海洋的钢盔飞过。
硝烟中又响起两声脆响,两个试图扑向,弹药箱的鬼子瘫倒在地,脑浆混着碎石,溅在半埋的“膏药旗”上。
徐正国踩着,发烫的弹壳走来,拍了拍张海洋身上,满是硝烟的肩膀。
“好小子,反应比老子的匣子枪还快!”
说着把缴获的日本军刀甩过去,“拿着,这可比烧火棍好使!”
张海洋红着脸接住刀,刀柄上还沾着温热的血,烫得他手微微发抖。
暮色漫上战场时,缴获的物资已堆成小山。
成排的九二式重机枪,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
炮管上还留着,鬼子仓皇撤退时,涂抹的机油。
徐正国摩挲着,崭新的掷弹筒,忽然想起三个月前,战士们还在用土制手榴弹炸坦克。
“小鬼子这回算是掏空家底了,”他望着堆积如山的弹药箱笑出声,“看来天皇的裤子,都要当了!”
押解俘虏的队伍,缓缓启程。
二牛忽然注意到,人群里几个穿便衣的身影,其中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,总往弹药堆瞟。
那人领口露出半截丝绸汗巾,正是三天前带着“维持会”牌子来“劳军”的翻译官。
此刻他正用日语,跟战俘低声交谈,嘴角挂着,让二牛后背发凉的阴笑。
硝烟尚未散尽,徐正国就着水壶,灌了口混着沙粒的凉水,望着满地狼藉的鬼子兵,轻笑出声。
"连伪军都没个鬼影,小鬼子这回真是,树倒猢狲散了。
“这话不假——那些往日里,跟着日军耀武扬威的二狗子们。
此刻早把膏药旗,撕成布条,缠在枪杆上。
举着写满“投诚”的破木板,往八路军营地跑。
炊事班老李头,支锅烧水的功夫,就撞见三个伪军。
扛着三八大盖,怀里还揣着偷来的日本罐头,巴巴地要换碗热汤喝。
正说着,通讯员举着嘉奖令,跌跌撞撞冲来,羊皮袄后襟,还沾着露水。
“团长!师部通令嘉奖咱们歼灭战!不过...”
他抹了把脸上的汗,掏出叠皱巴巴的电报纸,“新任务又来了!”
“要咱们在五十里内搞‘攻心战’,把所有的伪军据点,全部啃下来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山坳传来,零星枪响。
不知哪个投诚的伪军据点,又起了内讧,火光映得半边天通红。
徐正国展开地图,手指在据点图标上,重重划过。
张海洋凑过来,发现好些红点旁,都标着歪斜的“动摇”二字。
“这些墙头草!”徐正国嗤笑一声,抓起缴获的日军喇叭。
“传令下去,把会说软话的都叫上,带上宣传单,和收音机。
“咱们这回不拼刺刀,拼舌头!”
他特意让文书,连夜赶制标语。
“弃暗投明有活路,助纣为虐必完蛋”,字迹用朱砂 ,掺着锅底灰,远远瞧着血红刺目。
夜幕降临时,独立团分成十个小队,摸黑潜行。
张海洋带着的三十名队员,刚摸到王家屯据点外围,就听见炮楼里,传来争吵声。
“皇军都他妈要完蛋了,还守个屁!”
有人摔了搪瓷缸,“老子早藏好了,八路军的传单...”
话音未落,枪栓拉动的金属声,骤然响起。
张海洋当机立断,抄起喇叭高喊:“里面的兄弟听着!李三麻子,你娘上个月还在村口,盼你回家!"
寂静持续了三秒,突然有黑影,举着白毛巾爬出战壕。
为首的伪军小头目,声音发颤:“长官!俺们早都不想,给鬼子卖命了!”
“这是据点布防图...”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伪军,有的军装还沾着酒气,有的裤脚卷着。
正说着,邻村方向传来,密集枪响,火光映得夜空如血。
原来是独立团,另一支小队,遇到铁杆汉奸,负隅顽抗,双方交上了火。
徐正国站在高处,望着此起彼伏的火光,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,塞进嘴里。
远处传来,悠扬的口琴声,是战士们改编的,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。
混着劝降的喊话声,在旷野上回荡。
他摸出怀表看了眼,距离天亮还有四个钟头。
而五十里内,正有无数双眼睛,盯着八路军的动静。
“准备好,”他对身旁的二牛说,“真正的硬仗,才刚刚开始。”
独立团的‘劝降’行动,如同淬火的钢刀般凌厉。
徐正国亲自带队,将部队分成宣讲、整编、警戒、三支队伍。
像三把梳子般,在五十里防区内来回“篦”过。
战士们背着铁皮喇叭,踩着露水,挨家挨户敲门。
“老乡借个碗,装装咱的‘劝降酒’!”
那些曾挂着伪军臂章的人,有的躲在草垛后发抖,有的却早早揣着花名册,在村口张望。
对主动投诚的伪军,八路军的处理,细致得像纳鞋底。
先登记造册,再按个人意愿分流。
年轻力壮的编入独立团,补充兵员,有家室的发路费遣返。
伪军头目,都被拉进“思想改造班”。
徐正国特意在整编大会上,拍着缴获的歪把子机枪。
“以前给鬼子当枪使,现在咱们一起打豺狼!”
台下新战士攥紧拳头,喊声响得惊飞了,树梢的黑鸦。
相比之下,龟缩在据点里的日本兵,却像霜打的茄子。
有的对着天皇照片磕头,把最后一罐牛肉罐头,埋进战壕。
有的抱着三八式步枪,哼着家乡小调,却在歌声里,偷偷抹眼泪。
唯有几个佩着樱花勋章的军官,还举着指挥刀,叫嚣“玉碎冲锋”。
唾沫星子溅在地图上的广岛、长崎标记上。
他们不知道,东京的防空警报,正撕裂夜空。
而那两座被圈红的城市,即将在蘑菇云中,化作齑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