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众人都被这一声爸给叫懵了!
“圣,圣卿?”
声音很相似,可梅庆年还是不太确信,姑娘说女婿在京都坐镇一方,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?
“是我,爸。”
俞圣卿微微把拉链往下拉了拉,扯下口罩,露出那张瞬间就把张润秒成灰的脸。
梅菲尔几乎立刻止住了装腔作势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。
她在Z市也算见过些场面,却从没见过这般气度的男人,一双幽深如渊的眸子,像藏着星辰大海,连眉峰上沾着的雪粒都像是精心缀上的碎钻。
可他喊大伯‘爸’!
私生子是不可能的,梅家没这个基因。
难道是认的干亲?
那他……
“你,你们……快进屋!”梅庆年忙拍了拍旁边椅子上的瓜子皮。
刚还觉得哪哪儿都满意的屋子,此刻顿觉分外简陋。
这木椅子是不是太硬了?该铺个垫子。
地上的玻璃渣,哎,他这个狗脾气,刚才该忍忍的,也不知道女婿听到没?
梅鸿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,侧身让出条路,“屋里坐。”
薛红早拿了扫把清扫地上的碎片。
她和梅鸿飞都是第一次见这个妹夫,说实话压迫感有些重,让她在自己家都不自在起来。
这性子,一看就不是个会知冷知热的,一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。
跟在俞圣卿身后的自然是陈森,他是帮忙拎礼品的。
比起俞圣卿他稍显壮实,军绿色的棉服上还沾着泥点,却掩不住浑身的悍气。
两人明明没说话,可光是往那儿一站,就像两座压人的山,让屋里的众人大气不敢出。
“姐夫!”
梅琳从楼上噔噔噔下来,语气里的欢愉完全掩不住。
“你怎么才回来?”
这亲昵又有些小埋怨的语气,一下就缓和了场中气氛。
“刚忙完,没跟姐姐住?”俞圣卿见到她神情也缓和不少。
“没呢,段阿姨和小青姐都没来,徐阿姨照顾棠宝就已经很辛苦了,我才不去添乱了。”
实际是梅庆年不许,现在多养个人就是份负担,一诺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要养,他脸皮再厚,也不能让她再替自己养着梅琳。
俞圣卿对梅家的情况很了解,屋里人也能轻易跟资料上对上,梅二叔一家可不在他老婆眼里。
“爸,别忙了,一诺还不知道我回来,我先回去,明天我们再聚。”
“你跟梅一诺结婚了?”
刚才梅琳叫姐夫,梅菲尔就有不妙的预感,现在预感成真,心里的妒火裹着先前压下去的怒气一起喷薄而出。
“你是不是被她骗了?她名声可不好,未婚先孕,还……”
“这位小姐。”俞圣卿语调平稳,听不出情绪,可梅菲尔莫名觉得后背发紧,像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盯上了。
“好教养的姑娘从不背后说人,我老婆什么样,我比你清楚。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你非议她。”
屋里的人看着两人扬长而去,这才仿佛得了自由。
“这人谁啊?这么没礼貌。”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菲尔没教养,依梅二婶看,最没教养的就是他。
“你们有教养,背后说人长短?”
梅庆年跌坐在椅子上,他从女婿眼里明显看到了不悦。
“不想给梅家招祸就闭上你们两张臭嘴。”
这会儿他很有些恼老二,平日也是能说会道的人,怎么就不知道管着些婆娘孩子,每次都只会出问题了再不痛不痒的道个歉。
连殷政鹤都没在俞圣卿面前摆老丈人的谱,他在人跟前又有几分面子?
再纵着梅菲尔这么中伤一诺,人计较起来,所有人都得遭殃。
出了门的俞圣卿一言不发,陈森太熟悉他,这是动了真怒的前兆。
他小心翼翼地落后半步,生怕触了霉头。
梅鸿飞在前带路,更是不敢多半个字,他本就是巡夜的时候碰到两人的。
准确说,还有两辆车,和两车人。
这种极端天气,一般的车早趴窝了,可送两人来的的车显然不一般。
实在是进村后有一段路垮了,天寒地冻的,村里车也开不了,就没有修。
后车上只下来两人,那叫陈森的喊梅一诺嫂子,梅鸿飞就猜到后面那个约莫是她男人。
煞神还真是惯常喜欢挑战自我,连找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。
人居然要先去见老头子,是梅鸿飞没想到的。
见呗!
正好看看是不是个冒牌货。
哪知,进了家门,就听到梅菲尔在那大放厥词……
“到了。”
梅鸿飞停在一户明显有别于村里其他人的农家小院前。
他边拍了拍门边说:“你们来的正是时候,她家的阿姨病了。”
拍第一下的时候,梅一诺就听到了,只以为是梅菲尔贼心不死,又来作妖,完全没搭理。
很快,她就察觉了不对。
有人进来了,并且开了院门。
擦,现在的贼,真的没有最嚣张,只有更嚣张!
居然还带提前通知的?
“您和孩子就在屋里,我去看看。”
徐阿姨又怕又急,真要是来了歹人,她拼了老命也得护着孩子出去求救。于是,梅一诺刚迈过门槛,她就忙不迭地从炕头爬了起来。
院外,俞圣卿盯着黑沉沉的窗棂,指节在身侧攥得发白。
敲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应声,屋里也没有亮起灯火,他喉结狠狠滚了滚 —— 莫不是都病着?
这才沉声吩咐陈森:“翻墙。”
落地时鞋跟碾过碎砖的轻响,这才惊动了屋里的人。
让俞圣卿微微意外的,是这个据说从小就欺负他老婆的继兄,居然一脸防备的盯着他们,说不清是防备他们,还是担心屋里的人。
陈森开了院门,就直奔正屋大门,“嫂子,我是陈森。”
陈森?
好像还真是他的声音,梅一诺看看手里的剁柴刀,忙丢进空间。
大门 “咯吱 ——” 一声被拉开道缝,昏暗中露出张巴掌大的小脸。
梅一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半圈,最后落在俞圣卿身上,语气里带着丝丝哑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你怎么来了?”
俞圣卿的目光牢牢锁定门后的小人儿—— 他本该一把将人捞进怀里,问问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来?根本没有想起他?
可到底有外人在,他上前两步,声音里有完全没有遮掩的委屈和缱绻。
“什么叫我怎么来了?你在这儿,我回家啊!”